郑有炓院士
为了作好专业报告,郑有炓院士在查阅汉语拼音资料。
【编者按】学为人师,行为世范。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工程院院士是我国科技界的最高学术荣誉。“院士”用他们独特的生命历程和执着探索精神诠释了伟大和崇高。
《仰止——记者眼中的智者风骨》系列报道,将聚焦100名江苏籍和驻江苏的两院院士,在介绍他们学术贡献的同时,着力再现他们的人格魅力,用充满真性情的生动故事,展现智者风骨、大师情怀,力求揭示他们非凡的科学人生给予我们的深刻感悟。
此地多山丘,山间偏僻,经常出没强盗和野兽。“阿斗,走慢些,天太黑,我害怕!”“这个字不念斗,念炓(liào)!”天刚蒙蒙亮,崇山峻岭间,传来两个孩子的对话。
儿时的郑有炓从福建省三明市大田县去永安县上高中,没有公路,他就与几个小伙伴相互鼓励着,翻过一座座高山,奔向他们心心念念的知识殿堂。
时光飞逝,郑有炓身上那股吃苦耐劳、对科学不断探索的精神,一直都在。
嘿,奇妙的“电”
真的很难想象!我兴奋得不得了,一晚上都没睡觉,一个劲儿地想,这个“电”是多么奇妙啊!它从哪儿来?它为什么会发光?它还能更亮吗?我越想越兴奋,越兴奋就越想弄明白,只盼着第二天早早到来,天一亮,就去县里的发电厂看看。
1935年,大田这个小山城里还没通上电,那时,家家户户照明用的只有煤油灯。10月,山风微凉,大田一户普通人家里,伴着摇曳的光亮,郑有炓出生了。
本以为黑夜里最亮的是天上的星月,不承想,一根拉拔后的钨丝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光亮。电灯来了!郑有炓刚上小学四年级,家里通上了电,原本看书用的煤油灯被白炽灯取代。刚通上电的夜里,郑有炓失眠了,与其说是睡不着,不如说,他压根就不想睡——电太奇妙了,从未有过的好奇与兴奋挑拨着这位小小少年的每一根神经。
自此,郑有炓对电产生了向往,近乎痴迷。初中上学,物理这门不同于语文、数学的新课让他极为感兴趣,“我有太多关于电的疑问,这门课正好就是讲解这些内容的,所以当时对我来说,物理就是电,电就是物理。”当然,正是因为兴趣,初中,郑有炓的物理学得最好,到了高中,更是如此。那时教物理的永安中学陈天生老师每次批改郑有炓的试卷总比他人更苛刻一些,“总不能老是满分吧,总有可以扣分的地方吧。”偏偏,每次都让他“失望”。
一有空,郑有炓就往县里的发电厂跑,去观察厂里怎么发电,而后电又是怎么被输送出去的。回来后,他就琢磨组装了一大堆关于电的“小发明”,倒也没耽误学校的正常学习。
1953年,高考结果在报纸上“放榜”,郑有炓早早地到邮局门口等着,一拿到报纸就逐条逐列地寻找自己的名字,“呵,南京大学物理系,郑有斗(火字旁),没谁了,这人肯定是我!”他兴奋得不得了,自己的物理梦终于圆了!
走,一路向北
如果说考进南大物理系是圆了我的物理梦,那么到北大物理系攻读五校联合半导体专业则开启了我一生研究半导体的征途。我们心底都明白,国家需要半导体,国家需要我们,于是我们一路向北,一路欢唱,每个人都怀揣着一腔为国家做大贡献的热血。就这样,一念定终生,三生有幸,我与半导体结缘了。
坐罢汽车坐火车,郑有炓到了南大后发现,这里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简直就是天堂——饭堂提供的饭菜丰富又营养,还全免费,不仅如此,以前出名的教授只是书里知道,现如今,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人了!郑有炓心潮澎湃,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把握机遇,发奋图强,努力学习,报效祖国。
1956年,机遇不期而至。周恩来总理主持制订国家科学技术发展十二年规划,“发展半导体技术”被列入最急迫需要国家支持的“四大紧急措施”之一。据此,高教部决定从当年秋季开始,抽调北京大学、复旦大学、南京大学、厦门大学和吉林大学(当时的东北人民大学)等五所高校物理系部分师生,集中在北京大学物理系创办“五校联合半导体专业”,培养国家急需的半导体专门人才。在南京大学的抽调生里,就有郑有炓。
“非常兴奋,国家培养半导体人才在当时已经成为一种紧急措施,能够参与到这一环节,很幸运!”南京大学师生组团北上,路上,郑有炓跟其他同学一样,禁不住唱起了歌。
到了北大,又见了另一番风景——大师级别的名师比比皆是,动不动就是德国、法国留学回来的。“那时搞量子力学研究的杨立铭教授刚回国不久,由于他的嗓子不太好,因此我们每次上他的课,都要抢第一排的座位。他为了让我们听得清楚,在黑板四周安装了多个拾音器,讲课还用上了扩音喇叭,即便是这样,声音也不大,几乎每次上课助教周光召老师都要帮他复述一遍。”为了争这第一排的座位,郑有炓都会赶在吃早饭之前行动,“当时买了一个黄书包,里面布袋子装着碗筷,图方便,随身带着。”除了上课抢座位,图书馆看书也要抢座位,“那时候可稀奇了,北大图书馆,每个位子上都有一个45瓦的小台灯,当然位子也很紧张。”
1957年,郑有炓在五校联合半导体专业毕业留校后,又去中国科学院应用物理研究所实习了一年。在北京的这两年时间里,他除了去过一次天文馆,其他时间都用在了埋头读书和做实验上。